尖白深渊_第186章_尖白深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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尖白深渊_第186章

  麦克沿著楼梯小心前进,途中经历了几次惊险迭出的搏斗。黑暗似乎比想象中更难应付,每个角落的阴影都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敌人。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陷阱,可他仍然猜不透设置陷阱的人真正的目的。很显然,对方的目标不只是警方,戈登家族的某些成员才是真正的猎物,如今这些常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家夥已成了狩猎对象。麦克所到之处随时都能发现几具姿态各异的尸体倒卧一旁,一路走来的惊险使他不敢掉以轻心。他右手握枪,左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汗水,对於刚入行的新人来说,今晚的经历足以令他在很长一段时间记忆犹新,甚至终生难忘。他确定自己并未受伤,但不能保证之後也安然无恙,这样小心翼翼地将四周检查了一番之後,他忽然感到有些奇怪。四周安静了许多,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音量调轻了,不再有暗处隐隐传来的响动,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,枪声消失无踪,甚至一直在庭院中吠叫的狗也没了声息。

  这是怎麽回事?

  麦克开始加快脚步往楼上走,当初分开时,奥斯卡和马克斯都上楼去了,对於目前的怪事,最好等会合後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。没有声音是否意味著那些人已经离开了?这时,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枪响。杀手们的枪装了消音器,行动起来无声无息,那麽枪声是戈登家族的保镖还是奥斯卡和马克斯。麦克跑过楼梯,往枪响的方向而去。二楼的走廊和楼下并没有什麽不同之处,同样的壁纸,同样的地毯,甚至同样的夜晚独有的自然微光从窗外透入,地上血迹斑斑,到处是尸体。

  麦克走到尽头,转角处的尸体惨不忍睹,眼珠不见了,嘴角裂开著,露出里面可怕的伤口。继续往前时,他听到一阵摩擦声,像树叶沙沙作响。他来到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外,透过微弱的光亮,似乎能够看到一团黑影。麦克把枪口对准那里,他想说什麽,对了,他想说别动,警察,但是他看到了奥斯卡。

  马克斯躺在厚厚的地毯上,尽管光线模糊,但麦克能够感觉到地毯已经湿透了,大量鲜血浸湿了地面,房间里四处是血。奥斯卡正用自己的外套按著马克斯的伤口,外套也全湿了,他满手鲜血,可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发火。麦克站在他面前时,奥斯卡说:“我叫了救护车。”

  “马克斯……”麦克低声说,但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,这麽多血,已经足够预示死亡降临。奥斯卡始终没有松开压住马克斯伤口的外套,似乎觉得还有一线希望。麦克看到他的侧面,奥斯卡的脸上布满了血迹,脸色却无比苍白。他不禁有些担心,希望能够跨过这道房门,查看情况究竟如何。

  奥斯卡说:“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,为什麽不多说几句?为什麽不像电影里那些家夥一样一边喋喋不休一边等到救护车来呢?”

  麦克几乎是不相信奥斯卡会哭的人,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掉泪,只是说话时声音有些不连贯。他的肩膀鲜血淋漓,伤口像被炸裂了似的开了一个洞,血从衬衣中渗透出来,但他浑然不觉。

  奥斯卡坐在地上等待救援,他说:“我刚才还责怪他把你弄丢了,我总是责怪他,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。其实这麽做是为了掩盖我自己犯的错,他说的对,我冲动、莽撞、嗜酒如命。”

  他用受伤的手摸了一下脸,手指碰到了腮边的胡茬。“我不该对他发脾气,我也不该受伤,这样就不必让他来铐住凶手,那个混蛋射中了他的动脉。”

  麦克仍然没有出声,他觉得自己不该进去,也不该出言安慰。这一刻,他完全了解了奥斯卡与马克斯搭档间的感情──没有你不行。奥斯卡怎麽能够把手放开呢?放开了就代表结束,为什麽救护车还不来。

  麦克站在门外,窗外的微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前方。他全身上下任何部位都没有去碰奥斯卡,没有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他,也没有从他的臂膀中接过马克斯的尸体。只有影子,麦克的影子覆盖在奥斯卡和马克斯的身上,代替他安慰这对生死与共的朋友。

  “我觉得你心中的芒刺变软了。”“案子是办不完的,而我们的生命有限。”

  “希望是个男孩,这样我就有很多事可以教他。”

  “我不希望你出事。”

  这是马克斯最後的留言,每个人都会有很多希望,有些非常渺茫,有些简单易行。奥斯卡不能让他的希望落空。他慢慢松开了手掌,鲜血已经开始凝结,变得粘稠而厚重。他小心翼翼地把马克斯放在地毯上,好像生怕他继续流血。这一幕令麦克感到鼻腔有些酸涩,他得承认自己并不如奥斯卡那样坚强。奥斯卡说:“我耽误了太长时间了,我们走吧。”

  他恢复了冷静,走出房间,轻轻关上门。

  “有多少杀手?”此刻,奥斯卡的脸上没有表情,血迹如同某些好战部落刻意画上去的象徽图案。

  “至少有十个,但好像忽然不见了。”

  “他们有计划,现在正在撤退。”

  麦克说:“我刚从楼下上来,下面没有人。”

  “这里没人经过,也许楼上还有。”奥斯卡从地上捡了一支枪,开始检查子弹。麦克说:“你的肩膀怎样?”

  他没有回答,似乎觉得多此一问,接著忽然说:“这里有人。”

  麦克也有同样的感觉,声音是从走廊边的某一个房间内传出的,非常轻微,但确实存在。他向奥斯卡看了一眼,奥斯卡却在仔细看著每一扇可能藏有秘密的门。

  战场已经安静下来,死者的亡魂离开肉体四处飘荡,奥斯卡在其中一个房间外停下,这时室内并没有响动,他正要踢门,麦克却拦住他,示意自己先进去。如果换一个时间地点,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,奥斯卡一定会对他的意见置若罔闻,认为谁也不能代替他的老搭档。然而此时此刻,他忽然感到时光倒流,又回到了第一次任务的时候。麦克的目光说:“小心。”奥斯卡同意了他的擅作主张。房门打开时,有一阵风迎面而来,对面的窗户是打开的,厚重的窗帘在夜风中微微摇晃。这个房间并不大,几乎可以一目了然。室内如同别墅的其他部分一样黑暗无光,没有灯,没有任何光源,但麦克感到有人在这里。不知道为什麽,他忽然觉得这里有一股暖意,但实际上热源也是不存在的。奥斯卡跟了上来,他们发现地上到处是枪,但却没有走廊上那种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。

  忽然间,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,麦克把枪口对准光源处,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武器而是一根火柴。

  燃烧的火柴随著窗外的风不断跳动,屡次像要熄灭,最终却顽强地烧著。

  微弱的火光移向某个角落,点燃了一支蜡烛。烛光下,麦克和奥斯卡认出了她的脸,玛蒂娜?戈登光滑的额头反射著烛火的微光,眼睛如同坚冰一般,嘴角一如既往的生硬冷漠。玛蒂娜好像没有发现他们闯进来,不动声色地移动蜡烛,将它小心放在椅子的扶手上。她走到窗边,伸手关上窗户。

  没有风,烛光变得稳定而明亮,麦克和奥斯卡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。赫尔曼?戈登似乎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,至少不该和玛蒂娜同处一室。他们是矛盾的两个极端,应该针锋相对,互不相让,可是此刻两人却以如此平和的态度坐在一起。麦克朝赫尔曼看了看,发现他的眼睛虽然睁开著,却没有光泽。

  “他怎麽了?”

  “他去世了。”玛蒂娜有条不紊地回答,“我杀了他。”

  “为什麽?”麦克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,这样才符合两人之间的关系,但玛蒂娜接下来的动作却令他和奥斯卡惊讶万分。她将手放在赫尔曼的脸颊上轻轻抚摸,然後弯腰在他没有血色的嘴唇上吻了一下。

  “因为他知道逃不出去了。他的父亲要置他於死地。而我──”玛蒂娜抬起头看著前方,目光穿透障碍,到了更遥远之处,“堪比特家族的人从来不逃。”

  她亲吻赫尔曼的举动如此柔软,犹如少女,可抬起头说话时又立刻恢复了原貌,成了一个身披铠甲的女战士。

  麦克说:“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。”

  玛蒂娜冰冷地望著他,声音带著轻蔑和不屑。“你不如他聪明。”

  “他是谁?”

  玛蒂娜没有回答,但她同样没有任何反抗之举。麦克为她戴上手铐时,那种奇怪的暖意又来了,仿佛在这个房间里有他不知道的秘密。他们进来时窗户是开著的,室内一片狼藉,意味著刚才发生过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。他是谁?麦克忍不住在心中想。

  “你怎麽了?”奥斯卡担心地问。

  “没什麽?”他回答。

  楼下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。

  55.尾声

  床大而柔软,房间舒适温馨。灯光在深夜时分既不刺眼也不昏暗,如同金色的粉末均匀铺洒在每一个角落。

  乔治?戈登躺在床上,他的脸上布满皱纹,双颊松弛皱缩,皮肤满是斑痕。四周异常安静,听不到任何声音,这样的夜晚对於垂死的老人来说并不安逸轻松,相反,死寂是终止和消亡的征兆,时常令人感到焦躁不安。

  老戈登闭著眼睛,似乎在沈睡,这时房门传来轻轻的一响,门外的人没有敲门,但主人已经听到了。老戈登以生锈的齿轮似的声音说:“进来。”房门打开又关上,地毯吸收了访客的脚步声,若是换了别处,黑色高跟鞋想必会发出更大的声音。

  一个漂亮的人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,他的外表似乎是个年轻姑娘,但脸上却没有女性化的表情,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。

  “现在是几点?”老人问。

  “十一点整。”

  “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。”

  “不,正好相反,收取报酬时我一向很高兴。”

  “这是特罗西家的传统啊。”老戈登艰难地笑起来,“家族遗传的爱财,但却不会享乐,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有更多乐事可做,像我的儿子……”

  “你的儿子玩过头了。”

  “但他们还是我的儿子,这是永恒不变的。他们太聪明,认为可以瞒天过海,可是他们忘了我是父亲,父亲什麽都知道。”

  露比沈默了一会儿,要反驳老戈登的话并不困难,但他被最後一句吸引了,反复思索著其中的含义。父亲什麽都知道,父亲这个词本身就包含著很多秘密。露比说:“你什麽时候开始知道赫尔曼和你妻子的关系?”

  “很久以前,久得我已经说不清了。”老戈登的双眼从天花板的花纹上转向露比的脸,他说,“感情是藏不住的秘密,只要有了感情,一切就全完了。”

  “谁杀了杰夫瑞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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